·写于15年，某篇黑历史的缅怀番外

·随笔，短篇，旧文存档

 

《梦》

「祭三年前，我那一段满是补丁的记忆。」

　　【序】

　　我们有一天完整的时间。

　　早晨，我们去看黎明下向日葵的花海。

　　中午，我们在海边用贝壳装的食物野餐。

　　下午，我们在离太阳最近的草原上晒太阳。

　　晚上，我们坐在树下，点燃篝火，仰望星空。

　　午夜，梦醒时分，你的手心依旧空空如也。

【一】向日葵的花海

　　“伽罗，伽罗……”

　　感觉有人在靠近，温暖如阳的温度。

　　由模糊到清晰，那样熟悉的心痛之音。

　　不由自主的睁开眼，女孩那几乎赤红的橘红色眼眸倒映在瞳孔中，像两团火焰在眼中燃烧。

　　她拉着他的手，语气雀跃的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快点啦，伽罗。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放假，难道你要在这里睡一天啊？说好了陪我玩的！”

　　“玩？”伽罗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重复她的话。

　　“对啊，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尽情的玩吗。”她笑得眉眼弯弯，清晨的曦光穿过她橘色的长发，闪耀出金色的光芒。

　　美好得近乎虚幻。

　　他的心也一点点明亮起来，反握住她的手。

　　“好。”

　　金黄的颜色，在朝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看，伽罗，是向日葵的花海呢。”

　　她对他笑着说，然后松开他的手，奔向那金色的海洋。

　　“伽罗，知道吗？在我们萨卡诺，向日葵是最稀有的花，根本就不可能一次看到那么多向日葵的。”

　　“向日葵，在我们那里，是幸福的象征。”

　　“长辈们都说，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向日葵的花海……”

　　“你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金色向日葵的花海里，反射着朝阳耀眼的光。

　　那暖阳的女孩，站在花海中间，笑着告诉他。

　　当你看见了向日葵的花海，你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二】把贝壳当餐具，用珍珠做蜗牛的家

　　“伽罗伽罗，我们去海边野餐！”

　　女孩牵住他的手，伽罗只能被动的任她拉着跑。

　　“可是……歆雪，海边离这里很远的……”

　　他说。

　　话音未落，空气中便传来了海浪翻打海波的涛声。

　　伽罗一愣，抬头望向前方，那深邃的蔚蓝一望无际，不正是海吗？

　　那他们刚才来的地方……

　　伽罗回头，背后那一片灿金色的向日葵花海，已经消失无踪。

　　容不得他多想，女孩停下脚步，摇晃他的手臂。“伽罗伽罗，我们来野餐吧！”

　　望了眼海边的方向，再对上她满是期待的橘红眼眸，他的声音有些为难：“可、可是我们没有带工具啊……”

　　“没关系没关系，木柴可以架起篝火，贝壳可以做餐具，食物可以下海去找。”

　　她松开他的手，绕到他身后去推他的背。

　　“伽罗去找食物，我去找木柴和贝壳。”

　　他无奈地点头。

　　蔚蓝的海水之中，一切都如镶嵌在透蓝的玻璃里般美丽。

　　伽罗向海底沉去。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眼前。他看过去，居然是一个很漂亮的深青色的半人半鱼的生物。

　　人鱼？

　　伽罗看着它，但那条人鱼却笑着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就游走了。

　　伽罗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不远处，躺着一个巨大的莹白贝壳。

　　当伽罗搬着这个巨无霸贝壳上岸时，女孩已经拾了木柴架起篝火，一旁散落着些许五颜六色的贝壳。

　　“哇，好大的贝壳！”她叫起来，“这下都不用去找其他食物啦！”

　　当他在解决贝壳肉时，她拿了贝壳里的珍珠不知在捣鼓什么。

　　当他把烤好的肉放在洗干净的贝壳里递给她时，她才神神秘秘的把掌心东西给他看。

　　“这是……？”他看了眼被钻出洞的珍珠，疑惑的看着她。

　　“蜗牛的家。”她咧嘴笑着，灿烂如花。

　　他失笑，只是递过手中的贝壳。“吃吧。”

　　“伽罗，我告诉你哦，在我们萨卡诺的海里，有一种人鱼精灵，它们会在有满月的夜晚浮出海面唱歌。”

　　“长辈们说，人鱼精灵的歌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真可惜，我们听不到。”

　　说着，她对他吐了吐舌头，可爱而俏皮。

【三】午后阳光的草原

　　“在海边野餐完后，就是去晒太阳啦～”

　　她拉着他的手，笑嘻嘻的说。

　　那海浪拍打海岸的涛声渐渐消失无踪，眼前的矮山化作无垠的草原。

　　绿莹莹的草地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一种浅金的光芒。

　　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青草气味，蔓延无边的绿色给人以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坏心的一笑。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猛力一推，躺倒在草地上。

　　她在他身边躺下，闭上眼睛。

　　“你看，伽罗，晒阳光很舒服的。”

　　伽罗微愣，侧过头去看她。

　　女孩清澈的脸庞在阳光下和草叶一样泛着浅金的光，线条被阳光柔和得模糊，几乎要融在阳光里了一样。

　　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啊，晒阳光也是很舒服的。

　　暖暖的，暖暖的，温暖到炽热，就像浸泡在一汩温泉里一样。

　　连午后阳光下的风，抚过脸庞都是温热的。

　　那阳光，晒得心都在一点一点的睡去了。

　　“我最喜欢晒阳光了，和伽罗一起。”

　　静静的，听到她这么说。

【四】篝火会点燃星空

　　伽罗从睡眠中被摇醒，睁眼，对上女孩火焰般的橘红眼眸。

　　“伽罗伽罗，快起来，太阳都落山了。”她拉着他的手，用力地拉他起来。“我们要去看星星的。”

　　他微愣，抬头看向天空，西边的云被落日染成鲜艳的红霞，残晖如血。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伽罗，快別发呆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无垠的草原如向日葵的花海，涛声浪花的海一样，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山坡。

　　山坡上长满不知名的小花，半腰处还耸立着一棵高大的树。

　　伽罗看着黑下来的天空，侧头对兴冲冲的堆着柴火的女孩道：

　　“歆雪……今晚看不到星星。”

　　“没关系没关系，”她抬头，毫无担忧地笑。“伽罗，当我们点燃篝火的时候，就会把整个夜空的星星都点亮。”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那满山坡的小花居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淡蓝荧光。

　　也许一棵两颗并不起眼，但整个山坡的花汇集一处，看起来就像……

　　星空一样。

　　他们坐在树下，点燃了篝火。

　　明亮的橘红火焰跳动着，像是用尽生命在舞蹈，那颜色，近乎赤红。

　　“伽罗，你看，这些花看起来是不是很像星星？”

　　她指着那满山坡的小花，神情自豪，像个得到第一的孩子。

　　“这是我们萨卡诺独有的星星花，我好不容易才把姐姐送我的星星花种子种满整个山坡的呢。”

　　他只是陪着她笑，静静地听，末了，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很漂亮。”

　　于是她也笑起来，眉眼弯弯。

　　许久之后，她摇晃他的手臂，指向天空。

　　“伽罗你看，星星。”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黑幕一样的夜空，已经布满了星辰。

　　天边的银河像被擦拭过一样，明亮得过分。

　　“伽罗，你来猜猜看，星星花的花语。”

　　他微笑地摇头。

　　“我就知道伽罗猜不出来。”她笑起来，眉眼弯弯。

　　“星星花的花语，是铭记。”

　　“因为它们像星星一样，它们记住了白天太阳的光芒，所以在夜晚的时候，它们会发光。”

　　说到这里，她橘红的眼眸看向他，沉默下来。

　　这样被阴影覆盖的颜色，透着些许哀伤。

　　正当他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突然一字一字认真地问。

　　“伽罗会记住我吗？”

　　他微愣。

　　“会。”却无犹豫。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躺倒在草地上。

　　“嗯，我知道。”她轻笑着说。

　　他看着她，莫名的也轻松地笑起来。

　　伽罗也躺下来，在她身边，像下午时，躺在草原上晒太阳一样。

　　她闭上眼，嘴角带着孩子的笑，甜甜地睡去了。

　　他看着她，忽然生出一股绵长的哀伤。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收在掌心。

【五】你空空如也的手心

　　夜，凉如水。

　　伽罗睁开酸痛的眼，眼底映入黑色的夜空，不禁愣住。

　　他在屋顶睡着，是午夜的冷风将他吹醒了。

　　伽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旁，什么都没有。

　　没有那满山坡的星星花，没有那暖阳般的橘红女孩。

　　他的手心，依旧空空如也。

　　梦醒了。

　　现实的世界，没有向日葵的花海，没有浪花涛声的海边，没有泛着金光的草原，没有燃着篝火的星星花山坡。

　　没有……那个单纯爱笑的女孩。

　　歆雪，已经死了啊。

　　他知道的。

　　他的手心，早就空了。

　　伽罗望着自己的手心，一寸寸收紧。

　　“歆雪，我不会忘记你的。”

　　——嗯，我知道。

　　仿佛还能听见，她轻轻的回答。

　

【尾】

　　在那很高很高的地方，连天都不曾到达。

　　她望着下方的世界，单薄的身躯渐渐透明。橘红眼眸近乎火焰般的赤红色，笑容依旧。

　　这个暖阳般的女孩笑着，神情却是哀伤。

　　“我很自私呀。”

　　“比起让你忘记，我还是更想你记住我。”

　　梦境重温快乐，现实直面疼痛。我们共同去完成曾经的诺言，那些活着时未能达到的愿望。

　　带走遗憾，留住记忆。

　　不愿你遗忘，但我希望你能放下。

　　

　　我们有一天完整的时间。

　　早晨，我们去看黎明下向日葵的花海。

　　中午，我们在海边用贝壳装的食物野餐。

　　下午，我们在离太阳最近的草原上晒太阳。

　　晚上，我们坐在树下，点燃篝火，仰望星空。

　　午夜，梦醒时分，你的手心依旧空空如也。

　　

　　向日葵的花海，绽开的是全世界的幸福。

　　涛声浪花的海边，人鱼们会唱出最美的歌。

　　把贝壳当餐具，用珍珠做蜗牛的家。

　　离太阳最近的草原，草叶会泛出浅金的光。

　　地上燃起的篝火，会点亮天上的星星。

　　有一种星星花，会记住太阳的光芒。

　　

　　你醒了，梦碎了。

　　你的手心空空如也，我早就已经死了。

　　而你会记得我，我一直都知道的。

　　

　　【-END-】